写报告写到半夜,就横下一条心,不睡了。
大不了看书。准备看到天亮了然后去徐汇校区,交个东西,顺便拿点资料。
翻来翻去,电脑里的书库还是留下几个G没有看完的书。
代码大全看完了还有代码大全II,C++入门经典看完了还有C++高级编程。
然后照例把屏幕竖起来,看着看着,黑漆漆的天就变成了浅蓝色。
再不出去就会很晒了,浅蓝色说。
于是最早一班莘海线上,就有了个穿着黑衣服的人,拿着一支笔在本子画程序。
居然没晕车,只是画着有点累了,收起本子,想算法。
做过莘海线的人都知道,它会摇得你想睡觉,又会晃得你睡不着。
于是在这神奇的莘海线上,满脑袋code的我就进入了一种神奇的状态。
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数——不对,半个数。
或者说,由于莘海线的座位是两两一组的,我就觉得这些座位存储着很多16位数据。
于是我理所当然的就是这些16位中间的一个八位,自然是半个数。
不是打比方,我当时确实认为自己是半个数。
当摇来摇去的莘海线导致我撞到了旁边的人的时候,我迷迷糊糊中说了一句,不好意思,越界了。
我记不清那个人有没有用奇怪的眼神看我,应该没有,车里太吵他估计是没听见。
车每次一开门,就输出一些数据,也涌进来一些数据,我半睁着眼看着数据们起起坐坐,就觉得奇怪,如此的随机存取,不怕安全问题么。
然后还有一些数据在缓冲区里面——现在想来该是那些站着的乘客们。
还有一个指针,叫售票员。
我旁边的低八位数据(很奇怪,当时我认定靠窗的是高八位,不知道为什么)走了,于是我移了一下。
急刹车,大家猛地向前一冲,全都飘起来,然后摔回座位,另一辆公车从旁边挤过来,滑到反向道上,猛地把迎面开来的一辆大巴的后视镜爆个粉碎。
这么一颠,颠的我半分醒,我不再觉得车上的人是数据了。
信号冲突,我想,然后执意认为车的两个后视镜是奇偶校验位。
可惜,这车要被丢弃了。
眼前的窗户越来越小,越来越小,直到缩成一片无尽的灰黑中一个小小的白色的像素点。
像素点以2Hz的频率一明一暗,像光标。
这肯定不是时序发生器,太慢了。
突然又亮起一个像素点,一条细细的弧线从原来的那个点引出,拉向新出来的点,微微发光。
又亮起一个,再一个,又一个,细细的弧线像美杜莎的小蛇从一些已有的点伸向一些新的点,织成一张越来越大的网。
大网很快就罩住了整个视野,这个二维的世界一闪一闪,无边无际。
像素点越来越多,越来越密,细细的弧线似乎是完美的一维图形,就算靠得再近,都能够分辨。
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分型,不断的递归之下细节中更蕴含着无限的细节。
这是一张无穷密集的连通图,我想。
“XXX到了有人下车吗”尖细的喊声似乎从无限远传来。
原来如此!
售票员依旧是指针,指向指针的指针!
整张网忽地翻转起来,在某个位置上出现了一个正交于网的箭头,给这二维的世界增加了一个新的维度,相交汇的弧线在新的维度诞生之时旋转起来,直到不再相交,细细的,依旧发着微弱的光。
这本铺展在眼前的图像此刻成了延伸至无限远的平面,纷杂的线从平面中刺出来,扎回去,缓缓闪烁,似乎有风铃的声音。
曾在海南眺望海平面,也未曾领略这份广阔,这份宏大,这份无边无垠,仿佛这无尽铺张的网已经顺着空间的边缘折射到了另一边。
紫红色的指针在网中遍历着,每经过一条边,这条边便缓缓变成蓝色。
这网织成的平面上渐渐起了雾,是一片又一片的矩阵。
两个矩阵相遇了,相遇的部分数字突然飞快旋转起来,重新组合,随着相叠的部分越来越大,旋转的数字越来越多,最后合并成了一个新的矩阵。
每一个新矩阵的诞生,都改变了网原来的结构。
“下一站终点站了大家准备下车了!”
突然之间所有的矩阵都有了厚度,弧线不断变成数字,一层一层地升起来,伴着蒙蒙白雾,越来越高……
渐渐地,网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满空间的立方阵。
这些立方阵们忽然又开始独立地缩小,变成三维空间中的歌有一个闪着亮光的点,等距排成无限的点阵。
向上,向下,向四方,无穷远,无穷多。
很静很静。
车门开了,点阵消失了,出现在我面前的依旧是公车的内景,数据们正在输出,似乎要清空内存,我也跟着出来了。
走入莘庄地铁站,我是指针。
我怎么变成指针的我不知道,但是当时确确实实是一个指向头结点的指针。
车来了,那是个'>'指令,叫我向后遍历。
于是我跟着车一起向后遍历,车里有几个座位空着。
我看着那几个空着的座位,我想,那不是给我分配的内存,也不是我指向的类型,我坐进去会导致崩溃的。
于是我半睡半醒站着,迷迷糊糊盯着空座位看了许久。
地铁车门关了又开,开了又关,报站声音很悦耳。
不过被我手机铃声打断了,同学打了个电话过来。
拿起电话开口说话的一瞬间,我突然发现我很SB地站在地铁里,面对着一个空座位。
就仿佛从一个世界掉进另一个世界,说不清陌生还是熟悉,总之很震撼。
之后我就醒了。明白了自己既不是指针也不是数据,是个Coder。
不过回想车上梦到的那一张大网,那片宏大的景象,那个世界的震撼还是残留着,久久不能散去。
不过到站了,不由细细品味了。我下车了,醒着。
写到这里,还是不由得惊叹那场梦中的大网,数的海洋,拔地而起的立方矩阵,极度静谧的空间点阵。
回来的路上,又在车上睡着了,这回是梦见我在看一篇别人写的日志,对着日志里一大堆<>+-操作符很欢乐的笑着,就像在看人人水文。
那些操作符都很清晰,很明确的是一个长长的程序。不过究竟是什么,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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